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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失业已有数月之久,本来已经艰苦的独居生活现在更加是难上加难。幸而这里的房东是一位心地十分好的老婆婆,尽管暂时没有能力付得出房租,但是却得到“我的儿子每隔几个月还是会寄生活费给我的,对我这样的老人家来说用不了太多的钱,所以你就安心地继续住下去吧。”这样的回应。
尽管不用被赶出去以天地作铺盖实在是太好了,但是我也不能一直这样占着老人家的便宜吧,于是乎,今天也像往日一样,抓起唯一一件洗的干干净净的外套,把头发梳理地规规矩矩,还装模作样地带上眼镜,夹着求职广告和简历出门了。
说是找工作,但是近日以来每天这样寻找工作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的工作,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努力寻找工作的工作”。我也渐渐地有些麻木了,毕竟连续几月以来的辛苦寻找,却没有一点收获,每次得到的回答不是“没有适合的工作”就是“回家等消息吧”这样敷衍式地回答。也是,毕竟谁肯去招一个甚至连高中都没有顺利毕业而且没有一技之长的人。现在的境况啊,连打工都要大学生呢。
今天似乎是阴天,但并不影响我的心情。走到街上,诱人的香味直直地勾引着我的胃。但是只能忍耐,因为身无分文。且不论房租无论如何都必须还,单是吃饭问题无论如何也要自己解决的吧,为了节省不多的存款,早餐也只能放弃,我可不是那种有闲钱享受早餐的人!
“在古代啊,人们都只吃两餐哦,这样一想,现在的三餐制度果然是奢侈的产物罢了吧。”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但是内心深处的另外一面却在不断抗议:
“古代是不吃午餐!而且不论哪朝哪代,哪有人中午晚上都是靠面包加水解决的!”
“啰嗦啊,过去的人还只能吃黑面包呢!再说,这样的话换个顺序就好了嘛,中午不吃,解决!”
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味蕾的狡辩打败了,暗暗发誓中午不吃饭,走向了小摊,同时又不禁想起朝三暮四的猴子,不知是笑好还是叹气好。内心又禁不住寂寞继续自己和自己聊天,自以为是地创造冷笑话,这时,已经走到了求职市场了。
今天相对于平时,我不禁多带一些希望,因为在昨天,临近停机的手机接到了一家印刷单位的电话,对方对于我似乎有相当的兴趣,我们约好在今天在这里面谈。
“一般到了这里了,后面的就会顺利了吧。”在脑海里回放着过去看过的励志电影,我跨入了大门。
所谓的求职市场,其实和过去看过的花市没什么区别,公司们摆好摊档,等待着猎物的上门,任他们宰割。今天的猎物们相对于平常数量有些稀少,环顾四周,我很轻易地就找到了这家被我命名为“希望”的公司。
相对于其他的门面,似乎有些寒酸,白色的横幅上用黑色正楷端端正正地写着“XX印刷”,下边还挂有公司简介、招聘的职业。但是因为时间可能有些长,横幅变得有些皱。不过这些都丝毫不影响面试官的仪态。他正一面端正地双手交叉,坐在椅子上,正在大声地训斥面试者,不多时,年轻的面试者就拿起简历夺路而逃了。
哎呀呀,这就是所谓的社会大学吧。还不是员工呢,天知道假如入职以后会怎么样。
这样想的我完全没有考虑到我自己正依赖着这一所社会大学。
“下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面无表情地走上去,前边没有人的话,是到我吧?
尽量端正地坐好,拿出我那寒酸的简历并以尽量不让它让人觉得寒酸地语气开口:
“您好,我是昨天联络过的……应聘……应聘技工的那个……”
“哦?”他眯着眼,拿起那份简历,夸张地举起来。
“你要应聘技工?这上边哪一个字写着你会一点点关于机器的东西?还是说,你本身就是一个机器疙瘩?啊哈哈……”
“啊哈哈……您说的是,我现在对该领域还不是相当的了解,但是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去学,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所成绩的,只要贵公司肯给我一点点时间……”冷汗浸透了我的背脊。
“好啊!等你学成了我一定招你啊!哈哈哈哈……你是傻瓜吗?”
“诶……可是昨天的电话……”
“我们是看到你那么低的薪水要求……谁知到来了个白痴。”
“那,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学会的!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吧!”
“这种话谁都会说,等你做到了再来演讲吧。”
“求求你了,我已经失业四个多月了……”
“不行不行。”
我低下头,再次请求。咬紧牙关,双拳紧握,尽可能地低声下气。
“求求你,我很勤奋的,我什么都愿意做,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只要有钱赚就可以了!”
“哦呀,相当诚恳嘛。”他放下了简历,笑着对我说,“那么,我推荐你一个高薪水又简单的工作吧!”
“什,什么工作!”
“抢银行啊!啊哈哈哈……”他再度拿起简历,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初中生。哦不,大龄初中生!说实话,打电话给你是我这边的失误,但是谁能想到来应聘的人却什么都不懂?拜托,我们很忙的,哪有时间去招新人慢慢教啊!回去吧回去吧~”他靠在椅背,拿起杯子,押了一口,不咸不淡地说:“下一个……”
后面的人把我挤开,开始激昂地推销自己。我环顾四周,才发现无论哪一处,都是人,无数的人都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在和我抢夺,他们劫去了我的生存空间,我的工作,我的希望,我的未来,我的……一切。
……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家中,汗水浸透衣衫,木然地躺在角落里,黄昏的光穿透玻璃窗斜斜地打在地上,却照不到我所在的角落里。
“今天,又失败了么。”
“咕……”肚子再次强烈抗议。怎么办呢,果然,还是得出去吃吗?摸摸口袋,不用拿出来看都可以算的出来多少的金额让我汗颜,撑起的身子再度坐下去。
“今天……就算了吧,待会煮点开水好了。”
就这样发着呆,思考着过去与将来。说起来,我是为什么会流落到这种境地的呢?
两年前,我大概还是一个高中生。父亲是普通的工薪族,母亲是家庭主妇,我是家中的独子。没有在重点学校为成为精英而努力,没有远大的志向,和大部分的同龄人一样,我只是平凡地混吃等死而已。说起来,什么时候平凡和混吃等死两个词可以等以了呢?总之,在这普普通通的十七年旅途里,我既没有大风大浪,也没有一帆风顺。有几个不会深交的朋友,有暗恋的人,有讨厌的老师和同学,未来希望可以平平安安,就是这么普通的生活。
然而,这样的生活,这样我自以为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牢不可破的生活,就这样被人用手指轻轻戳碎。
六月二十六,似乎是我的生日,早早回到家,蛋糕和菜肴都早已经在等待着我,母亲也比以往更多地对我笑脸相迎,唯独父亲却久久没有回到家,手机也只是忙音。就这样等待着,直到时针指向了夜晚的九点,初夏的暑气都快要散尽了,才终于迎来姗姗来迟的父亲。
没等母亲的责问,父亲快步冲向房间,翻弄着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寻找着什么,然后在我跟母亲疑惑的眼神之中,他似乎拿起了什么,然后,快步走了出来。
然后,又在我们的目光下,走出了大门,没有回头,没有停滞,没有任何交待地,从此消失了。
等到我们似乎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以后,却发现凌乱的房间里唯独少了三种东西:现金,存折和首饰。
当无数次听到了手机关机的提示,母亲似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疯了一般地跑了出去,追赶着,尖叫着,挥舞着手臂,脚下的拖鞋踢踏作响,带去了我的目光。
剩下一个人的我,还不明白什么事,只有静静地坐在饭桌旁等待着。桌上的奶油蛋糕用黑色的巧克力写着大大的“Happy Birthday!”,显得诱人而又充满幸福感。
不多时,门铃响了。我抓起身边的一个拉炮,等门一开,啪的一声,喷出来的彩带却轻飘飘的地落在一个没见过的中年大叔的头上,其中一条遮住了他脸上的刀疤。
无数的拳头和踢腿落在了我的身上,眼前模糊地分不清任何东西,全身上下都没有了感觉一样,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在一行人离开家之后迎来了终焉。
第二天,父亲母亲依旧没有回家,我勉强用粉底装饰的脸还是在进门的一瞬间被视线切割地一片模糊。转眼间,全校都好像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爸爸赌钱输了卷走自己家所有的财产,妈妈被逼地疯掉出走了。他们开始用一种近乎怜悯,又带有异样感情的眼神望着我。
那种眼光,就像看待一只野兽。
最终,我向老师请假,准备回家,我要躲起来,不论多久,总之先躲起来!
跑着回去,气喘不止,但是脚步没有减缓的意思,只是渴望着,尽可能地快点回家。
但是,等待着我的,不止是“家”,等我到了家门的转角,已经发现好几个人在家门停留,那天的中年大叔以极不协调的姿势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对面的人西装革履,应和着发出爽朗的笑声。
是了,我不仅见到了我的“家”,而且,我还目睹了它的死亡。连同两个谋杀了它的人。
于是,我一无所有了。
回过神来,房间漆黑一片,窗外零星的灯光开始闪烁,天空在黑暗中却仍然可以感觉得到它的宽阔,但是我只能在这个小小的牢笼里仰望。
肚子已经不再叫唤了,它也失去了反抗的热情和耐性。我站起身,拿起水壶,这东西由于经常使用所以也不需要洗了,习惯性地打开房东留下的冰箱,却意外地发现了一碗杯面。
“这是!!!”所有的阴霾在这瞬间驱散了!
顾不得检查生产日期,小心翼翼地打开它,心里默默回想的每一个泡面的步骤,生怕做错一步,每一个动作都要深思熟虑,好像忘记了怎么煮面一样。
等水烧开了以后,缓缓地注视着细细的水柱注入杯面,开水升腾起一股水汽,我更加地庄重,犹同面对一场庄严的宗教仪式,只可惜我不会祷告词。
掐好时间,却似乎还是早了几秒钟,不过此时也丝毫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个了,假如这真的是仪式的话,庄严的祷告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彻底的狂欢了!
“呲溜……”大口大口的吃着面,这一天就这么顺利地活下去了!
“人生得一杯面足矣!”这是我最后的感想。
说是这么说,但是当我喝完面汤躺着不过五分钟之后,你知道,所谓的杯面,让你饱腹的都是里边的味精水,来得快,消化地更快了。继而,连本已偃旗息鼓的胃也开始躁动,饥饿感比起从前过犹不及。
“那个谁说的果然没错,果然是祸福相依!额……”这句话真是太对了,可惜我想不起谁说的。
躺在地板上被折磨得辗转反侧,不知不觉竟然却已经睡着。
第二天,浑身臭气的我醒来了,想起还没有决定今天要干嘛却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禁苦笑。老天,注定要灭亡我咩?
唯一一套可以出去见人的衣服已经不能就这么穿下去了,也就是说,今天我得歇业了。换下衣服,到浴室的喷头下洗了个澡,冰冷的水滴浸润着躯干的每一寸,但是却没有用洗发水沐浴露之流。古代洗澡也只是用水而已,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总而言之,出来以后的确是舒服了一点,为了弥补没有化学品的失败,我在喷头下足足呆了半小时。反正水也暂时不用钱。
“那么,今天干嘛好呢?”
百般无聊地打量着房间,真正的家徒四壁啊,可以卖的都卖出去了,剩下的都是本来属于房东的,也幸亏都是房东的东西,不然我真的只能在地板上过活了。
本来在我走入社会以后,唯一有交集的亲戚见我可怜,让我到他开的一家小超市里当采购员。可是啊,我却没有回应这一份恩情,用我的手,毁掉了第二个“家”。
做了什么?按照世人的说法,大概就是叫做“吃回扣”吧。对,的的确确,无可狡辩的,我去做了那种龌蹉事了,当着我的亲戚。
亲戚是我的一位阿姨,是妈妈一家的人,也是唯一有跟我们家有瓜葛的一位亲戚,她的丈夫在之前的车祸中死掉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儿子,但是不学无术,和街边的洗剪吹们天天勾搭在一起。
在杀马特贵族的召唤下,我听从了他的建议,跟他一起向他的一个“朋友”用低价买油,然后剩下的钱就**分账——这也是我有钱坚持到现在的原因。之所以肯这么干,第一个是可以分到的钱很多,第二个,用他的话说就是“反正有事了我们俩一起承担,我是我妈儿子,她还能把我送监狱不成?不会有事的!”
就这么干了几个月,果然出事了,一大群的人过来围着我们的门口,手里晃荡着医院鉴定,大声喊着要赔偿。
为了不闹到警察局,阿姨赔了很大一笔钱,元气大伤。问及缘由,杀马特贵族很有义气地把事情责任都推给了我,理由很简单“你是采购员,这事你不负责谁负责?”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厉害,让你见识到原来二逼青年也会舌底生花,让你看见有理的人如何哑口无言。
在仓皇逃离这个地方的时候,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他说“不会有事”,感情是他没事,我背黑锅。
所谓的大冒险生活,在那一刻,也就真的开始了。
拿着手里的报纸,一遍又一遍地浏览着招聘广告。既然不能出去的话,也只好在家呆着,但是又不可以浪费大好时光,所以就拿起前几天的报纸,想找找还有没有属于我的那一份机会。
“啊……不干啦不干啦……”
大概逐字逐句地阅读了大概十遍,看得我快要连汉字都不认得的时候,终于放弃了,大字型地躺在地板上。
“适合我的工作,哪有必要特地登载在报纸上啊……”手脚自由地伸展着,望着天花板,高高悬挂着的老式吊灯、带有黑色污渍的棕色天花板,感受着背后地板凉冰冰的触感,微凉的风从窗口吹进来。
“假如衣食无忧的话,这样的生活多惬意……”眼睛开始慢慢阖上。
漫步在宽阔的街道上,和其他人一样可以昂首挺胸地走路,不再为下一顿而困扰。拥有稳定的收入,有一帮子的好朋友,上班一起努力,下班一起放纵。回到家,还可以有个人递过来一杯醒酒茶……
这样的要求不高吧……
“咚、咚……”
妄想被打断了,急急忙忙地爬起身来,撩了撩乱七八糟的T恤,一边扭开门把一边喊着“来了,来了”,打开门发现是房东。
“早上好。”她温和地向我打着招呼,在这个国家,可能已经很少有人笑着对外人打招呼了吧。
她约莫六十岁,身材微胖,丝丝银发已经想闪烁的星星一样若隐若现,和蔼地笑着,鱼尾纹和抬头纹十分明显,不过别处却是没太多的皱纹,穿着暗红色色的唐装褂子,不过因为衣服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时间,所以看不出来到底是本身的颜色还是已经褪色了,下身是黑色的长裤和布鞋,手里拎着一个塑胶篮子。最近很流行这样的老人装呢。
“张婶早上好。”因为她的来访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所以对于这种温和地问好我也相当熟悉。
“那么早,请问有什么事吗?”尽管房东说不会赶我走,但是每当面对她的时候总免不了胆战心惊的,难道说房东和房客天生就是天敌?不,这样应该叫做后天形成的天敌吧。何况,我又没交房租,心虚之下,竟然有些想让她快点走。
“没有什么事,就路过看看你啊,找工作的事怎么样?”
“……”我不想多说
“这样啊……”她见过很多次这幅摸样所以大概也了解结果了。
“按我说,不如让我儿子在他单位里替你找一份工作呗,他反正就是他们室的经理,如果只是一般卖力气的工作的话他还是办得到的,上次我就让他打听一下了,他说部门里正好缺一个保安,不过要高中以上文凭,哎呀,不过他说假如交给他的话还是可以办的下来的。你看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
“哎呀,你不要小看保安,做得好的话收入还是不错的……”
“啊,不,不是这个意思,像我这种没事做的人怎么还敢挑挑拣拣……”
“那你还拒绝?”
“可是……”我搔了搔头,扭过头环顾我的房间,看着窗外说,“我想凭自己的本事找事做,哪怕不是很厉害的活计,但是我不想靠您的帮忙……”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她也不怪我,转过身就走了,仿佛没有说过这话。
正当我抱着歉意,准备关门的时候。
“昨天呢,隔壁院的王婶送了我很多饺子,我自己一个人又吃不完,你看……中午过我屋里一块儿吃顿饭吧?”
饺子!!!我超级超级超级超级想吃啊!
“那个……谢谢啊,我就……不用了吧……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可是吧……这个,那个……”虽然真的很想吃,肚子在听到饺子的那一刻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可是我真的不能再占眼前这位好心的老人家的便宜了,别人啃老就算了,难道我还要啃别人的老?世上只听过NTR的,哪有占别人老妈便宜的。
“哎哟,多好的饺子,皮薄肉厚,我一个老太婆又吃不完,这样下去,得浪费咯……”她眯起眼睛,鱼尾纹像湖面的波纹一样细腻,嘴角上扬。
“这……”我一时语窒。
“不让我帮你找事做,过来吃顿饭总可以吧?‘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别浪费咯……”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拎起手边的篮子走了,看着样子,大概是出门买菜吧。
“哎~张婶!”在她身后呼喊,她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早晨的阳光照射在她那件唐装上,瞬间仿佛鎏金一样,柔和的反光全都映在了我的瞳孔里。
这背影,好像妈妈……
唉……
看看挂在墙上的钟,时间似乎已经差不多十一点半了。早上就在呼呼大睡与一份三天前的报纸上翻来覆去度过了,不过对于我来说三天前的报纸和今天的报纸没有任何区别,我与外界已经没任何瓜葛了,我所要的,只不过是安稳的生活。早上刚刚洗干净的衣服已经在初夏的热情下很快地晾干了,换下了所谓的睡衣,对着小镜子把头发梳成八十年代的二八分,然后又尽量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扣子全部系上,还要披上那件其实并不适合夏天穿的西装外套,昨天还好说,毕竟是阴天,但是今天可以阳光普照。总之,这架势,似乎今天才是出去找工作的日子。
时间已经十二点,但是有些犹豫应不应该去好。别误会,不是说死要面子不去,答应了别人的毕竟还是得做到,虽然我好像没有说应承。我考虑的是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毕竟,假如去得早,就显得自己好像很急色一样,去的晚了,又不好让别人等,说不定还会被说成傲慢什么的。
“早知道……就问清楚时间了……”困扰使我不禁搔了搔头,下一瞬间又发现弄乱了头发然后马上抓起镜子重新梳了一次。
“急色就急色吧……总比傲慢要好。”
房东的居所就在我那间房的隔壁,不过开门是正对着大门,偌大一个院,也只有我这么一个房客,听说我来之前还有一个房客的,不过后来搬走了就是。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张婶出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摸样?握着锅铲戴着围裙吧,不对,她那么细致的人,大概会放下锅铲的吧。但是围裙总该是要围上的吧,不过,可能已经做好饭了也说不定?
这么胡思乱想着,面前的房门却丝毫不见动静。难道是听不见?我再次敲了敲门。
“张婶……是我!”
“……”
“张婶!张婶!”
还是没有回应。
“张婶?”
难不成是出去了?不,应该不可能吧,毕竟是她主动要我过来吃饭的,不可能自己跑出去吧。
这么大声地喊,也没有人回应,就是说也不可能是睡觉。下意识地,我握住了门把,轻轻一扭。
咔哒,门开了。
然后,在我眼前的景象就是……
血。鲜红色的血泼洒地遍地都是。凌乱的家具,破掉的窗帘剩下一半孤零零地挂在窗上。
“张婶,张婶!!”
我急忙跑向厨房,地板上的血迹更多了,未干的血沾湿了脚下的皮鞋,湿滑油腻的感觉爬上了心头,一把打开厨房门,映入眼中的是血淋淋的尸体,地上是更多更多的鲜血,还有打碎的瓷碟,以及被染红的饺子——我的双眼被红色覆没,里边的什么东西被这红色抽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谢配合,我们会尽快查清此案。”警察打着官腔这样回复我们。
我们,一个是我,另一个是痛哭失声的、张婶的儿子。
“谢、谢谢警察同志……”张婶的儿子这样说道。
警察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坐着。房间里只有无言和抽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收回了湿透了的手帕,整了整衣领,用猩红的眼睛略带无神地望着我。
“我记得,你是妈妈的租客吧。”
“是……”我木讷地回答。
“为什么?”
“……啊?”
“我问为什么!”他的手狠狠地拍向桌子,直直地窜起来,椅子被震开了,很躺在地上。
“为什么你明明就住在离她不够五米的地方,却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离得她最近,却可以对她漠不关心!!”
他扯起我的衣领,直勾勾地望着我。
“你受了她很多的恩惠对吧,她啊,最近在我耳边絮叨的最多的人就是你了,甚至关心过度地让我觉得吃味。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可以这么无所谓一样坐在这里,为什么你没能救她,那时候你究竟在干嘛!”
火一样的字窜进了我的大脑。是啊,我在干嘛,那一刻,我在干嘛?
“睡觉……”想起来了,那一刻,我不正在房里呼呼大睡么?
“你!”
右脸被狠狠地揍了。
“我也没办法啊,”我强装着笑容说道,“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再说她给我那么多恩惠又怎么样,我又没有求过她,是她自己这样做的,她又没交我回报她什么……”
“啪!”
上帝说,别人打了你的左脸,就要把右脸也伸过去给他。
……
“明天开始,这里归我所有,我没有出租房子的意愿。你,可以滚了。”
他擦干净沾血的手,哼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我爬起来,艰难地支起身子,捡起掉在地上的两颗牙齿。
空气里,回荡着喃喃地的道歉的声音。
一次,我目睹了它的死亡。
一次,我亲手杀死了它
这次,我为它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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